夜深了,贵妃娘娘宫里的灯还没有熄灭。黑暗中,一个人影匆匆从承香殿的门缝里钻进来,守夜的两人赶紧把宫门给关上。“娘娘睡了么?”“一直等着大人呢。”顾亭雪其实也着急,但是进了屋,还是放慢了脚步。一进屋,就看到香君靠在床边,正在看书。但看了半天,也没见到翻页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顾亭雪轻轻走进来。香君听到脚步声,疲惫地抬眸,却在看到来人是顾亭雪的时候,眼神亮了亮。但很快,她就变脸似的,眼眶一红,委屈地拿着帕子擦着不存在的眼泪。顾亭雪知道,娘娘这是要人哄了,又怕自己身上的寒气冻着娘娘,把带着寒气的外衣脱掉,走到到暖炉边上稍微烘暖了手,就赶紧坐到了床边。“谁又惹着娘娘了?”“你!你怎么才来看我?”“好,都是我的错,是奴才来晚了,娘娘罚我便是。”顾亭雪抓着香君的手就要打自己的脸,但香君只轻轻地抹了一把,就扭过了头,继续生气。“这几日,我去给元朗寻伴读了,找了几个好的,娘娘哪一日得空了,我带来给娘娘看看?”香君没好气地说,“不得空,不看。你心里,如今只有元朗,你们过日子去吧。”“娘娘可是冤枉我了,我恨不得日日都来看娘娘,”顾亭雪失落地说:“但皇上总在承香殿,我就是想来,也来不成啊。”“那你不会给皇上找些事情做么?还要本宫自己来想办法,若不是本宫筹谋,你是再也不打算来了么?”“我自然给皇上找了事,但皇上还是要来承香殿批折子,我实在是没办法了。还好娘娘有筹谋。”“你就诓我吧,从前你跟我闹别扭的时候,倒是办法多得很,皇上来我这里,也会带着你一起的,你都敢夜里趁着皇上睡着对本宫动手动脚,怎么如今就不行了?”这话说得顾亭雪臊得慌,那时候也当真是被香君气得上了头,根本不管后果。现在想来,简直就是拿两人的命在冒险。如今,顾亭雪是再不敢这么做了。从前觉得一起死了也挺好,现在只想他的娘娘能活得长长久久的。而且,他也实在是不想看皇帝和香君相处,即便知道香君是装的,心里多少还是会难受。他又不希望香君觉得他小气,爱吃醋。再者,他也怕自己控制不住神情,在皇帝面前露了馅。“如今皇上对娘娘不似从前,咱们还是得小心些。我还想陪娘娘久一些呢,免得被皇上看出来,我脑袋掉了倒是其次,娘娘找不到称心如意的奴才可怎么办?”听到顾亭雪这么说,香君脑海里忽然出现了梦境中的那一幕。断裂的旌旗浸在血泊里,折断的箭矢与碎甲铺满宫殿前的玉阶。顾亭雪身上穿着神策军的黑甲,满身的伤口,利剑从身后穿透他的胸膛,他撑着剑,跪倒在地上,死不瞑目。香君心里一空,转身就搂住了顾亭雪的脖子,紧紧抱住了他。顾亭雪被香君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懵,只得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。“怎么了?”“亭雪,生产的昏迷的时候,我又梦见上辈子的事情了。”“一个梦而已,吓着娘娘了?”“我梦见大将军王带着乱军杀入了皇城,杀到了太极殿前。你虽然分斩杀了大将军王,却受了很重的伤,最后被皇上安排的人,在你不备之时,一剑刺死,还给你安了个乱臣贼子的罪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