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个世家,就因为天子一怒覆灭了。说起来,这承恩侯家,早就没落了,前些年因为子孙不孝,差一点因为一百多万两银子的亏空保不住侯府,后来是和皇商宁家结亲,才缓了过来。这两年,因为三房的一个庶子被皇上重用,才有了些要好起来的样子,没想到,竟然承恩侯竟然敢私下里勾结北蒙。这下整个家族都一夕之间覆灭。而办这个案子的,自然是监察处的顾大人,负责抄家的也是顾大人的神策军,周家人被关的地方,也是顾大人管理的诏狱。今冬皇城的第一场雪,终于姗姗来迟。承香殿的灯,一直亮着。到了深夜,香君终于等到了身上带着些许血腥气味的顾亭雪。顾亭雪今日似是很高兴,进来的时候,嘴角还带着笑,只是他脸上还有血迹没有擦干净,以至于他那笑,也显得有些阴森。看到香君盯着他的嘴角看,顾亭雪伸手摸了摸。见到指尖沾染的血迹,顾亭雪一副很惊讶的样子,笑了笑说:“娘娘要见我,我来得急,竟然连脸上的血迹都没有擦干净。”香君高高地坐在正殿的上座之上,脸上是极得体的笑容。“是么?这么冷的天,外面还下着今冬的第一场雪,实在是辛苦顾大人走这一趟了。”“娘娘如今也是与亭雪生分了,都叫我顾大人了。”顾亭雪掏出帕子,把嘴角和手上的血擦干净,微笑道:“娘娘不问问,这是谁的血么?”“莫不是本宫在宫外新寻的那双眼睛的血?”听到香君的措辞,顾亭雪嘴角的笑容僵了一瞬,继而眼神变得更加阴冷。“娘娘放心,不是周大人的血,是他那几个叔伯的血。娘娘的眼睛,多么的珍贵,微臣,自然是要留在最后,慢慢的处理。”顾亭雪把那两个“慢”字,说得极为婉转。香君闻言,哀叹一声,拿出帕子,虚伪地擦了擦眼角,挤出两滴眼泪,一副伤心的样子。“顾大人可真会伤人的心呢,从前与本宫好的时候,一口一句奴才,如今也是自称微臣了呢,看来,这天底下的奴才,就没有一个心甘情愿当奴才的,总想爬到主子头上,作威作福。”顾亭雪走到香君身边,轻轻一抖官服的下摆,单膝跪在了香君座位旁的脚踏上。他接过香君手中的帕子,轻轻地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。“娘娘莫哭了,娘娘的眼睛多矜贵啊,宫外的眼睛没了,宫内的这双,可要好好护着,哭坏了怎么办?娘娘若是想听我自称奴才又有何难?奴才伺候娘娘便是。”擦干净了眼泪,顾亭雪又拿着那帕子闻了闻,好香啊。看着顾亭雪将自己的帕子收入怀中,香君微微歪着头,直勾勾地盯着顾亭雪。可她的眼神里哪有一点刚才那虚伪的悲伤和无助?只有能洞穿一切的凌厉。而顾亭雪的眼神,也一如既往的,如同一条毒蛇,冰冷地缠绕着他的怜妃娘娘。两人就这么盯着对方看着,眼神交缠着。他们都在彼此的眼里,看到了相似的情绪。那便是,他们谁都不打算屈服。“看来娘娘不想哭了,既然如此,不如开门见山,告诉奴才,娘娘今日找我有什么紧要的事情,奴才还得早些回去替皇上办事呢。”香君笑了笑,“好啊,那我便开门见山,亭雪可知,周子都对我有大用,他是本宫要用的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