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南总督对此很是不屑一顾。“红颜祸水罢了。如今江南这么多灾民,皇上不想着怎么赈灾,还有心思让贵妃回乡省亲,殊不知此事已经闹得民怨沸腾,我们为了平息民怨,好好接待贵妃,可是忙得焦头烂额呢。”顾亭雪眼神暗了暗。“这贵妃来江南,和贵妃去北直隶行吞蝗礼可不同,皇上可没让大肆宣扬。”江宁巡抚摸了摸自己白色的胡须,微笑道:“这样大的荣耀,就算皇上没让大肆宣扬,我们也应该让百姓知道,这江南的贵妃,有多得皇上的宠爱。这不仅是皇上给贵妃恩赐,也是给我江南的荣耀啊。”几人相视一笑,一切尽在不言中。顾亭雪也勾了勾唇角。这几个老东西果真是官场老手。别说这次娘娘的谋划能不能成,只怕顾亭雪这回给皇上筹措粮饷,也不会那么轻松。……江南行宫奢华无比。见过了命妇和官员们的家眷,贵妃便先回去休息,等到过几日才会正式设宴。到了寝宫之后,娘娘脸上却一直没什么笑意,梦梅看着娘娘斜靠在座位上,不停地摩挲着自己的手串,心里便知道,娘娘又在谋划事情了。虽然两位总督都邀请顾亭雪去自家的宅院住,但顾亭雪还是带着神策军住进了行宫。这回卫知也倒是没有拒绝。今日他也看出来了,江南的形势复杂,之前又有过杀钦差的事情,神策军愿意帮忙护卫贵妃是再好不过的。等到神策军住进了行宫,副将杜子康才有些忧虑地问卫知也,“将军,这江南与顾大人牵扯颇多,接下来,顾大人与贵妃娘娘怕是有不少冲突,让他住在行宫,顾大人会不会对娘娘不利?”“神策军如今和虎贲卫一起护卫行宫,若是娘娘出了事情,他顾亭雪第一个要被问罪,与其日日防范,不如借用他的力量,咱们这是阳谋。你只管把贵妃的院子守卫好,一只苍蝇都不准飞进去便是。”“是,属下知道了。”这回虎贲卫是真的十二万分的警觉。而且卫知也把娘娘周围的所有守卫工作都留给了虎贲卫,只让神策军负责外围的守备,所以晚上香君都没见到顾亭雪。本以为第二日顾亭雪会来拜见,但是他竟然也没有来。虽然来江南之前,两人就说好,到了江南之后,小心行事,没有必要,不必见面。但是顾亭雪真不来,香君还是有些生气。许焕文和卫知也来与香君说起宴会的安排时,香君便问了句,“顾大人呢?这来行宫多日,怎么也不见他来拜见本宫?”许焕文只能耐心解释,“娘娘,顾大人是来江南筹粮的钦差,本就没有朝廷的官员拜见后宫妃嫔的道理。”香君重重地把茶碗摔在桌上。“一个奴才而已,在宫里还要给本宫彻夜举灯,当人形烛台呢,这到了江南就是不一样啊,那日,本宫看那几个总督和巡抚对顾亭雪甚是谄媚,倒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。怕是在他们心里,皇上都比不过那狗奴才吧。”“娘娘……”许焕文压低声音道:“慎言啊。”香君冷眼看着卫知也说:“本宫说的话自然会认,卫将军只管把这番话告诉皇上,本宫可不怕。”“娘娘……末将没有这个意思。”卫知也和许焕文对视一眼,然后又默默低下了头。到了下午,行宫设宴之前,这贵妃娘娘在行宫发了脾气的事情,就已经被众人知晓了。行宫里大部分的奴才都是本地人,和各处都有着联络,所以宴会开始之前,这些命妇和官员的女眷们,就已经知道了此事。说的是,贵妃娘娘觉得江南的官员对她招待不周,不如一个宦官,所以生气了。对于妇人们来说,这贵妃是万万不敢得罪的,自然要替自己的夫君好好巴结贵妃。所以,进献给贵妃的礼物都又换得更贵重了一些。到了晚上的宴会,香君看着桌上的美酒佳肴,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来。想到自己在女人堆里坐到了最高的位置,可那些男人们,却连来拜见她都是不必的,香君心里就生出一股无名火来。终于到了女眷们给贵妃娘娘献礼的环节。江南的女眷们,一个个也是饱读诗书,说起溢美之词来,也是滔滔不绝。贵妃娘娘的神情逐渐愉悦起来,对着女眷们也温和客气了不少,有些送到贵妃娘娘心坎上的,还会得娘娘的赏赐。有人送书画,有人送笔墨。只见一个貌美端庄的妇人走上前来。那是江宁巡抚家的长媳张氏,她给香君进献的是一盒珍珠。这一盒珍珠绝对称得上是“大如鹅卵、七彩虹光、无裂无瑕”,是极品中的极品。“妾身早就听闻贵妃娘娘姿容绝代,冠绝六宫,举世女子皆仰娘娘其艳。妾身思量着,娘娘必定真爱容颜,故献此盒珍珠,娘娘无论是用其碾粉敷面美容养颜,抑或是用来内服养生安神定惊,皆妙不可言,不仅可以以,还望贵妃娘娘笑纳。”“真有此等妙用么?”“自然,妾身不敢欺瞒娘娘。”香君拿起一颗看了看,然后轻轻地把那颗珍珠又放回了盒子里。她微笑着看着张氏,然后用不重却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:“来人,张氏僭越,给我拿下,鞭打五十,关到行宫别所监禁起来,等着明日由钦差许大人亲自处置。”